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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8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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鄒大夫來了之後,一番折騰,卻只說綠珠去勢已定,再也不是藥石能夠挽回的了。

長壽哭著給婆子們拉了出去,謝嫮坐在綠珠床前,綠珠嘴唇蒼白,臉上已經帶著死氣,妝容盡除,眼角泛著朱砂色的紅,身上穿的錦衣華服說不出的諷刺,使她看起來厲色淒然。

“少夫人,我有些話想對你說,我與大公子沒有關系,長壽也不是大公子的孩子。你不要誤會他。大公子很可憐,從小生活在這裏,卻沒有一個人把他當親人看待,他和夫人在這府裏過的根本不是人的生活,我從小就跟著夫人,後來跟她陪嫁過來,把一切都看在眼裏,那個人他害了夫人一生,也害了我!讓大公子,一定要當心啊。”

綠珠拼著力氣說完這段話,謝嫮只覺得心裏發堵,問她道:“那個人是誰?”

綠珠淒然一笑:“他是惡鬼!哈哈哈,惡鬼!我知道我活不長了,我也不想活了,夫人走了之後,我就應該隨她而去,要不是為了長壽……我的長壽……他今後可要怎麽辦呀!少夫人,求求您,救救長壽,好不好?他不是大公子的孩子,您把他帶在身邊,就算是當個奴仆小廝,讓他有口飯吃,不要流離失所就夠了。”

謝嫮的手被綠珠抓在手中,能夠感覺的出這個女人此時的情緒,那麽脆弱,那麽無助。

從綠珠的小屋裏出來,就看見沈翕竟然早就站在院子裏,卻是沒有進屋,看見她出來,才伸手過來拉她,問道:

“她怎麽樣?不行了嗎?”

謝嫮的眼角有些濕潤,用帕子擦了擦,說道:“怕是不行了。她失蹤了兩天,回來後就一身的傷,我問她是誰,她說你知道。你要不要進去見她最後一面?”

沈翕臉色一片黯然,看了一眼小屋,嘆了口氣,才走了進去。卻只在屋裏帶了片刻就出來了,然後就對謝嫮說道:

“又吐了幾口血,本人也沒有求生意識了,你看著替她準備後事吧。”

謝嫮點頭:“她可有其他什麽心願?”

“……”沈翕沈默了片刻,然後才說道:“讓我答應照顧她的兒子。我答應了。說保他一生無虞。”

謝嫮看著沈翕,終於有些明白,上一世為什麽他會對寧壽那樣寬容了。綠珠對他來說是看著他長大的姐姐,兩人從前就是主仆,綠珠陪著他長大,陪他經歷了人生最弱小的時段,看著他受盡欺負,就算沒有恩情,但陪伴之情尚在,有這樣的情分在,沈翕信守他對這個姐姐的承諾,保護她的兒子,就讓人很容易理解了。

“等辦完綠珠的身後事,我會把長壽接去滄瀾苑住,給他尋個先生,好好教導他的。”

沈翕看著她,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,眼中帶著些許悲傷,就算他對綠珠沒有男女之情,但親情還是有一些的,如今她要走了,沈翕又怎會真的沒有任何觸動呢。

這兩日,謝嫮日日都往翠鳳閣去,綠珠的情況一刻不如一刻,就連鄒大夫都說,她這病太奇怪,病來如山倒,若是再好好養養,再撐個一兩年還是可以的,只能說她本人生無可戀,自己求死,藥石無用。

自從沈翕去和綠珠說過話之後,綠珠就再也沒有開過口,躺在床上看著陳舊的帳幔,偶爾看一眼伏在她身邊哭泣的長壽,飯也不吃,水也不喝,覺也不睡,熬盡了燈油。

綠珠是在半夜死去的,長壽睡在她的腳邊,沒有察覺,第二天才被發現綠珠已經瞪著眼睛,死在了床鋪之上,淒慘慘,孤單單,死的相當平靜。

綠珠的死並沒有在府裏掀起什麽波瀾,畢竟她連個姨娘都不是,若不是謝嫮把著,回事處就要派人來裹張席子,從後門擡出府去,送到墳崗上草草埋了了事。

謝嫮給綠珠在南山林的小山坡上找了一塊空地,入殮,發喪,全都按照民俗禮儀操作,原是想讓長壽披麻戴孝,可從綠珠死後他就跑了,後來被聶戎帶人尋了回來,像是瘋了般怎麽都不肯留下,然後就被沈翕關在了滄瀾苑的柴房裏。

綠珠的身後事辦好之後,謝嫮的心裏一度覺得悶悶的,綠珠死前的模樣歷歷在目,就因為她是個丫鬟,在遭受了那樣的對待之後,郁郁而終,而那個害了她的人,卻連頭都沒有出過,依舊躲在黑暗之中。

長壽來了滄瀾苑,並不服管教,處處於沈翕和謝嫮為難,沈翕想熬一熬他的烈性子,就讓人在滄瀾苑的最東面給他辟出了一塊小院子,加高了院墻,派人每天守著,說他什麽時候想通了,什麽時候再放他出來。

天氣是徹底涼了下來,到處都是一片肅殺的涼意。

前陣子丫鬟們縫制的棉襖,爐套之類的東西都已經能用了,屋裏的地龍也燒了起來,院子裏涼風嗖嗖,屋裏倒是暖氣融融,放下了厚重的皮布內棉簾子,倒也舒服的很。

謝嫮剛從老太君那兒回來,手裏的爐子也冷掉了,交給了玉綃,入了暖閣內,花意竹情就替她解了絨毛氈子披風,謝嫮搓了搓手,才覺得整個人活了過來。

“大公子回來了嗎?”

謝嫮一邊換衣服,一邊對竹情她們問道。

“回來過,又出去了。讓趙三寶送了些蜜糕來,說是晚上回來,估計有點晚,叫夫人不用等他用晚膳了。”

“……嗯,知道了。”

這幾日夫君的情緒有些低落,雖然表面上看不出來,但她卻能感受的出,昨天晚上又在書房裏寫了半個時辰的字,綠珠的死對他來說也算是一個打擊吧。

長壽又是那樣不服管教,謝嫮多次想接近他都沒能成功,那孩子完全把自己給封閉起來,只要有誰靠近,他就發瘋似的反抗。沈翕去看過他兩回,被他這麽一鬧,就更加不願意解除他的封禁,就那麽讓他在小院子裏待著了。

沈翕晚上從外頭回來,已經是深夜,原本以為謝嫮已經睡下了,沒想到走進院子發現房裏的燈還亮著,推門而入,就看見謝嫮正撐著腦袋,手裏拿著一本書,身上蓋著薄氈子打盹兒。

走過去在她旁邊的杌子上坐了下來,看著她如花般的睡顏,內心平靜了許多,燭光下的她仿佛有一層瑩潤的珍珠色,潤澤瑩瑩,不知不覺得就看的入了神。

謝嫮睡的也不太踏實,只覺得手肘一軟,只道要撞在榻頭上了,沒想到腦袋卻是摔在一處溫熱的地方,睜開眼睛一看,竟是一只手掌,擋在她和榻頭之間。

迷茫的擡頭看了看,見沈翕似笑非笑的看著她,謝嫮有些發窘,趕忙坐直了身子,說道:

“妾身竟然睡著了,還說要等夫君回來的。”

沈翕捏了捏她的鼻子,溫厚的聲音說道:“等我做什麽,不是讓你別等的嗎?”

謝嫮微微一笑,從軟榻上垂下了腿,正要穿鞋,卻見沈翕快她一步,撿起了地上的繡鞋,又將她的一條腿擡了起來,謝嫮大驚:

“夫君,使不得。”

見謝嫮想抽回腳,沈翕用了些力氣將她扣住,不讓她退縮,說道:“如何使不得,你我是結發夫妻,如何就只能要你伺候我,我卻不能伺候你?”

謝嫮被說得語塞,就這一晃神的功夫,兩只鞋就都穿好了。沈翕看著謝嫮黑亮的瞳眸,湊近她,在她唇瓣上輕輕的吻了一下,便不再深入,而是撫摸著她的發鬢,低聲說了一句:

“替為夫沐浴,可好?”

謝嫮抿了抿唇,眼波流轉,似乎有些意猶未盡,擡頭瞧見他深邃的眼眸中不知何時,竟染上了疲憊,心中一悸,點頭說道:

“好。我早就命人燒了熱水,放滿了浴池,現在洗的話,應該水溫剛剛好。妾身替夫君洗頭,擦背,好不好?”

謝嫮說著對沈翕伸出了一只手,沈翕終於露出了這些天裏難得的開懷笑顏,將自己的一只手牽過她的,放在唇邊輕吻了一下,說道:

“如此,便有勞夫人了。”

****

溫暖的凈房內,熱氣騰騰,白霧繚繞。

安靜的環境中水聲聽起來特別清晰,木制的澡池中,一個人趴在澡池邊上,光裸著肩頭閉目養神,他身後立著一個長發挽起,沾染了濕氣更顯靈動的女子,正細細在他肩頭擦拭。

兩人並沒有多餘的語言,只是靜靜的感受著彼此間無需言語的默契。

謝嫮手裏的松江錦撫過沈翕的後背,從背心來到肩頭,忍不住在沈翕右肩上的胎記那兒流連了一會兒,謝嫮越看這個胎記越好看,像是只攬翅的鳳凰,栩栩如生。

沈翕似乎感覺到了她的目光,微微回頭看了她一眼,又垂目盯了眼自己的肩頭,說道:

“這有什麽好看的。”

“就是好看嘛。”謝嫮說著話就擡起頭,身上穿著的一身綢布內衫早已濕透,黏在身上,透出內裏肚兜的顏色來,玫紅夾桃色的並蒂蓮纏枝紋蜀繡,透著內衫顯現出來,更加增添了誘惑。

沈翕只看了一眼就決定回過身來,將兩條胳膊掛在澡池壁上,饒有興趣的打量著眼前的靈動女子。

謝嫮不禁說道:“還沒擦好呢。”

沈翕卻是不說話,就那麽看著他,精壯的胸膛毫無遮掩的袒露在她面前,目光從她光潔瑩潤的面頰掃到纖細的頸項,然後再往下,就是微微敞開的內衫衣領,再往下就那處要人命的紅色花紋起伏處了。

幾日不見,似乎比之前又大了一些,沈翕不禁伸出手掌送到謝嫮胸前比了比,卻是不捏上去,反而叫謝嫮更加發囧,其實要是沈翕手突然覆上來,她倒還好有個驚訝的借口退後,可他偏偏不碰她,就用手比劃,這種欲蓋彌彰的做法,才更是叫人羞赧。

謝嫮微微將身子往下沈了沈,希望借由水面遮掩一些胸前的景象,只覺得沈翕的目光像是刀鋒,一片片的割著她身上的衣服,卻不知她一動,隨著水面波紋蕩漾,讓那處看起來更加生動起來。

沈翕不由目光一暗。便也不再隱忍,大手覆了上去,謝嫮果然一驚,就想往後退去,卻被洞悉先機的沈翕勾住了纖瑤,然後將之拖向自己,隔著濕漉漉的衣服,就那麽大力欺負起來。

謝嫮的身子立刻就軟了下來,嘴裏不由自主的發出聲音,在空曠的凈房內傳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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